手機彈出#佛羅倫薩官宣皮奧利下課#的推送時，我正和留學時的義大利室友馬可視頻。他盯著螢幕愣了三秒，突然用帶著米蘭口音的英文說：「你看，這就像我們當年熬夜追的中劇——總在最精彩時告訴你『此內容在您所在地區無法播放』。」
馬可說這話時，背景音裡還傳來他煮義大利麵的咕嘟聲。我記得特別清楚，因為他總在煮麵時看球賽，有次看到佛羅倫薩絕殺激動得把鍋鏟甩飛，番茄醬在牆上濺出的痕跡，像極了佛羅倫薩隊徽上的百合花。
其實皮奧利這名字對我來說挺陌生，但馬可的語氣讓我想起很多事——比如去年世界盃期間，住在溫哥華的表妹總在群組抱怨：「為什麼加拿大看央視直播要卡成PPT？」她說每次看到「緩衝中」的轉圈圖標，就想起小學時電視信號不好的雪花屏。
翻了下數據，上賽季佛羅倫薩在意甲開局10輪不勝確實扎心。這讓我想起前陣子某音樂平台的年度報告說，海外用戶最常搜索的關鍵詞是「如何解除地區限制」，其中來自澳洲的搜索量同比漲了130%——原來在墨爾本看《漫長季節》卡頓的人，和佛羅倫薩球迷看著積分榜嘆氣的心情，本質上都是種隔著玻璃觸摸熟悉的焦灼。
馬可突然在視頻那頭笑出聲：「記得嗎？當年我們在宿舍用VPN追《甄嬛傳》，你總在華妃翻白眼時斷線。現在皮奧利教練的合約就像當年的VPN帳號，說斷就斷了。」他背後電視機正在重播佛羅倫薩的比賽集錦，鏡頭掃過替補席時，有個小球童正在啃指甲——和我在多倫多機場見過的華人小孩等行李時的小動作一模一樣。
說真的，我不太懂足球戰術，但看著佛羅倫薩官方公告裡「感謝皮奧利教練的專業精神」那行字，突然理解為什麼表妹寧願花三小時調試網絡也要看春晚直播。有些東西早就不只是娛樂，而是像老家巷口的梧桐樹影，當你發現連樹影都觸不到時，那種慌張會讓人半夜爬起來翻牆。
掛視頻前馬可說他要下單佛羅倫薩新週邊，我提醒他國際郵費比商品還貴。他回：「就像你買愛奇藝海外會員對吧？但有些錢就是得花。」螢幕暗下去前，我瞥見他書架上那排從中國背回來的DVD，最舊的那盒《還珠格格》側邊還貼著「10元特價」的標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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